“又想捉弄别人,又想毫发无损。嗯哼,战略家的品质。”梅根闭着一只眼,捧起茶杯。
“讥讽,可以用来对付别人,但不是我。”
她对友人冷冷的回答不予置评,耸耸肩,掀开盖在腿上的毛毯。扶手椅少了一部分重量,摇晃起来,映照在上面的火光也动了动。
一阵陌生的寒流袭来,方向是从走廊突入室内,看起来她们既没关门,也没关窗。
厄休拉吸了吸鼻子,仰起头,“潮味儿。”
“鱼贩子来了。”梅根舔了舔嘴唇,露出饥渴的眼神,“不会还是要我替你去迎接吧?”
厄休拉的脑袋往下一沉,翻了个面。她拽过羽绒被盖过鼻头,闷闷地说:“请便。”
梅根拿起一个枝型烛台,踢掉了鞋。最后,她吹灭了烛台,把它轻放在茶几上。
“尊贵的女士,我乞求您……”
面对这个形容枯槁的落魄商人,梅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,摇晃自己金色的头发。
“亲爱的,不瞒您说,我这儿还有多余的面包。”
商人睁大了浑浊的双眼,倒吸一口凉气,连忙哆哆嗦嗦地解开身上的麻绳,放下柳条筐。
“你在做什么?”梅根突然厉声喊道,表情狰狞又嫌恶。
“鱼,鱼,我卖鱼……交换,面包。”
商人沙哑的声音像含了一口没吐干净的痰。梅根却突然被取悦了,她勾了勾手指头,商人便义无反顾地凑近她,这使得梅根咯咯地笑起来。
“我不要那个。”她往商人的脖子里吹气,“您瞧,我很寂寞……”她愉快地发现商人的指缝也是冰冷的,像刚在海水里泡过,于是把自己的五根指头也嵌了进去。
梅根享受着摇尾乞食的客人轻轻的颤抖,并且乐于在男人的眼里也看见一种压抑的欲望。当她用胳膊肘顶开卧室门,宅邸另一边传来激烈的咳嗽声。
“谁?”商人惊恐地嘶叫起来。
梅根把两根指头放进嘴里,吹响了一声鸟鸣似的哨音。做完这件事,她才亲昵地搂住男人。
“是我丈夫。”她用埋怨的口气说,“别担心,他的日子没两天了。”
和宅邸的大部分地方一样,卧室里黑漆漆、灰扑扑的,没有点灯,仿佛以后也不会。梅根没有给她的客人反应时间,便一颗颗解开纽扣,露出饱满的胸脯,压上了男人肮脏的、没擦干的衬衫。
“嘘……”她动情地打量着这张脸,“亲爱的,我该从哪儿下嘴呢?”
商人粗重地喘息着,脸上挂着涔涔冷汗,任由女人擒住他的两只手腕,跨坐在他身上。
“来呀!面包,大面包!你吃,你吃呀!”
梅根摇晃着乳房,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,像一个初次坐上木马的小女孩。远处,咳嗽声又响了起来,穿过半掩的房门。似乎是玩腻了,她又伏在商人的胸口,在黑暗中用嘴唇摩挲着这件脏衣服。
沙沙,她摩挲着,沙沙,她蹭到了一座小山丘。这次的梅根没有发出笑音,而是好奇地转过脑袋,打量起来,用牙齿去来回地拨弄,终于不耐烦地一口咬掉了腰带。那根阴茎就这样弹出来,翘立在她眼前。
“就从这儿……下嘴吧。”商人发出一声喘息。
尖叫,将整座宅邸瞬间覆盖,男人的呐喊像一只正被宰杀的猪。鲜血如泉涌,从他残破的下体汩汩地往外流,仿佛一辈子也不会流完。他惊惧万分,吃痛地叫个不停,简直是声嘶力竭。他用头去狠狠撞墙,徒劳地转移这莫大的痛苦。然后,又是一阵毫不克制的肆意大笑,几乎要笑破了嗓子。
“哇!亲爱的!”梅根呸了一口,把断了一截的阴茎甩到地上,它滚了一圈,在灰尘最多的角落停下。
“你牺牲真的好大!”她欢快地喊道,舔了舔嘴上的鲜血,猛扑到男人面前。
四目相对,梅根张大了嘴,再次露出骇人的獠牙。她享受被一双恐惧的眼睛紧盯的滋味,想到下一刻就要咬穿他的面皮,吮吸他的髓液,唾液充满了她的口腔,她激动到乳尖挺立。
“怪物!——滚!”商人沙哑地尖叫着,眼泪和鼻水布满了他惊恐的脸,“混账……去死!去死!”
他强忍着疼痛,哆哆嗦嗦地翻滚下了床,背部撞上了某种坚硬的东西,吓得咬破了嘴唇。他从没这样彻底失去过身体的掌控力,尤其是看见那个女人还不紧不慢地低笑着,用四肢着地的姿势从床上爬来。
“该死的畜牲——”他打了个剧烈的哆嗦,“别过来……”他没忍住一声哽咽。
梅根没有回答他。商人咬紧牙关,浑身汗毛竖起。他往黑处摸去,突然,一种温暖的感觉突兀地包裹了他,激起狂热的喜悦:那是一把开刃的斧子。
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将女人剁烂的了。再嚣张的骗子,最后也不过是一滩肉泥。他掏出她的肠子,让它们陪自己的阴茎作伴,这时梅根还没死去,她发出了一声几近幸福的呻吟,身体过电似地猛颤了一下。等到他狼狈地匍匐在地上,疲软无力地咬着牙爬出去时,她已经一声不吭了。
商人不敢想也不愿想那个咳嗽的老男人有没有听见,但走廊里一片寂静。可能她丈夫死了,就在这亵渎的片刻,病死了。也可能是他死了,这一切都是假的,是怪物的造景。
一片黑。一片浑浊。他踩出了一串血脚印,闻到鱼腥味近了。
商人抱住了自己的柳条筐,眼下划出两道泪痕。他抽噎着,又赶忙抬起头,用最后的力气撞开那道大门。
但是他没有撞开。他试了第二次,将全身的重量压上门把手,还是没用。
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:
“你杀了她一次……”
他猛地吸了一口气,却被血水呛在了喉管里。